當我說天使的時候，是無關任何已存在宗教或者神話的。
前一段時候我意識到自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潮期。所謂的低潮喔。有時候這樣的情緒是不需要太明確的事件引爆，或者能夠清楚訴說的原因的。我想人之所以會失望甚至絕望，大概都是源於先抱了太大的期待。期待人不涉及契約的情誼，期待歷久彌堅的信念，期待純粹的美好。期待當時間用一貫刁滑的方式圓潤了一個又一個靈魂，仍能讓他們保有最初的什麼。
當然，會這麼說就透漏了我是性善論者的秘密，不過既然你是我所認知的天使，應該也會同意我的。
於是有時候我覺得非常地沮喪，對於身處的世界感到恐懼地懷疑。人們突然開始對自己擁有無比的自信，所謂人類理性世界的來臨。從那個時候開始，人是萬物之靈，沒有不能被理解的現象，更沒有不能掌握的難題。我們的世界被畫好了一條一條明確而比直的線，所有的問題都有解答，即使目前還沒有找到。只要照著某個方向走， 就會尋到終極價值。
一個人也許有理性的可能，但是當他們聚在一起，卻是集體的盲目。注重實際而對於空泛的想像嗤之以鼻的人們，絲毫沒有想起所謂實際也只是一種集體的想像。我們共同想像一張薄紙具有某種價值於是他可以換取食物，於是他有一個名字叫做鈔票，我們想像它具有另一種約束力於是他叫做契約。法律是一種想像，國家是想像，所有權是想像，家庭是想像，道德是想像，符號是想像，顏色是想像，性別是想像，甚至我們的存在，也許也只是一種想像。注重實際的人們卻可以放棄一切其他追求這些想像。
集體的想像叫做實際，孤單的想像就叫做虛無飄渺、不著邊際，這是為了什麼？
說到這裡我又想到了一個有趣的問題。隨著環保意識的抬頭，許多人大聲疾呼「我們要正視大自然的反撲的可能，人類並非萬能」。而我只是想著自然與非自然的定義是從何而來呢？若說鳥兒築巢、蜘蛛結網，蜜蜂採蜜，是動物運用能力所可以支配的資源，是擁抱大自然，人類運用智慧所及而建屋耕織，進而發展所能，為何就是外於「大自然」，甚至是違反自然的呢？莫非這也只是一種過於自我膨脹的集體幻想。
這樣想起來，突然覺得人花了千百年建構的成果，也不過是在一夕之間可以推翻的。這樣脆弱，卻又同時基於同樣的理由如此固執難以動搖。
這一切都只是一種起源莫名的，龐大卻綿密的社會化過程，我們每一個在初來乍到之時，與千萬年前的他們一樣的原始，卻在接受所在時間地點的集體幻想之時，慢慢變成了後來的形狀。
但是當我在看到人們漸漸失真而感到悲傷的時候，當我看見人們漸漸木然、虛偽、自以為是地輕視彼此而不能釋懷，我又要如何自圓其說呢？對於人性原始是無暇的信仰，也只是一種想像。
套套邏輯。最後我只能這樣結論。目前我的能力所及，即僅此而已。有什麼是能讓我確信確實存在的呢？
但是。
昨天發生了一件讓我感到極為振奮的事情，說起來也許確實微不足道，那振奮也許也只是短暫的情緒，但是我覺得值得告訴你。我走過每天都經過的巷子口，看到一列剛下課的孩子，手牽著手，或搭著前面的肩膀，認真而愉悅地一步一步從我膝蓋前走過，嘴裡說著一件件天大了不得的事情。我停下腳步看著他們覺得他們像是在發光，突然不自覺開心的笑了起來。他們看到的世界是那麼小，卻又是那麼大，穿越了我們僵化的範圍而有無限可能。我突然有一個不確定是否相干想法，但是它就這樣出現了。也許每一個人都有無限自由的選擇，只是我們藉口說沒有。
在清醒與昏沉的小小空隙之間，有一瞬間，我以為我看到了天使。
其實我是確信我看到了天使，而我們都曾經是天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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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網路上看到的法國小女孩。
好可愛喔!>///< 小孩真是天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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